沉浸于高清液晶显示器的视觉盛宴，感受每一处细节的生动呈现

被像素绑架的眼睛

我盯着那块六十五寸的液晶屏幕发呆,朋友刚花了两万块买的，说是"旗舰款"，参数表长得像份病历，他兴奋地调试着，嘴里蹦出"HDR10+"、"144Hz"之类的词，活像个推销员。

"你看这黑色！"他指着某部好莱坞大片里的夜空，"完全不死黑，有层次！"

我眯起眼,确实，那片"夜空"里藏着若隐若现的云层纹理，星星也不再是简单的光点，而是带着朦胧光晕的小宇宙，但这让我想起去年在内蒙古草原看到的真实星空——那时我仰着脖子，后颈发酸，眼睛里倒映着银河，冻得鼻涕直流，此刻客厅里的"星空"完美得像个谎言。

现代人对清晰度的执念近乎病态,记得小时候家里那台大屁股电视，雪花点能下一整夜雪，我们照样看得津津有味，现在呢？要是视频缓冲时出现480p的选项，弹幕立刻炸开锅："糊得我眼睛流血！""这画质是拿土豆拍的吗？"

上周去表姐家,她三岁的儿子对着绘本大喊："妈妈，这本书不能放大！"小家伙已经习惯了在平板上双指缩放，我忽然害怕起来——我们这代人，是不是正在把眼睛改造成精密的图像分析仪？能辨识4K与8K的细微差别，却对窗外四季的变化越来越迟钝。

厂商们深谙此道,他们把"沉浸式体验"包装成高科技救赎，让我们心甘情愿地升级再升级，我的摄影师朋友老王说得刻薄："你们这些外行，花大钱买来一堆用不上的参数，就像买了个顶级钓竿却在小区喷泉里钓鱼。"

但话说回来,昨晚看《花样年华》4K修复版时，张曼玉旗袍上的暗纹在光影间流动，确实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这种视觉快感真实存在，就像明知可乐有害还是忍不住要喝，我们都在像素的海洋里溺水上瘾，一边批判消费主义，一边诚实地为更清晰的画面掏钱。

也许根本没什么对错,人类就是会被更亮、更清晰、更鲜艳的东西吸引，这是写在基因里的原始冲动，只是偶尔，我会怀念那个能对着一台破电视傻笑一下午的自己——那时候的眼睛，还没被宠坏。